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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陸海曼­­

你曾經說：要拉著我的手不貪心地慢慢走，走到一個地方，名字叫做天長地久。而如今呢？你拉著我最好的朋友。看不到我淚流，聽不到我嘶吼。不再因為我而轉身，不再為我而回頭。­

我想我和顧輕北還真是青梅竹馬。連失戀也湊到一起去了。我的男朋友拉著我最好的朋友，也就是顧輕北的女朋友。顧輕北的女朋友拉著他最好的朋友，也就是我的男朋友。呵，日子過得像廢話，我們活得像笑話。­

因為是沈青禾，所以我輸得心服口服。我甚至連詛咒的力氣都沒有，我沒有辦法沖到沈青禾的面前給她幾耳光，罵她是狐貍精。因為青禾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
我只有無奈的躲到酒館里，無力的和顧輕北拼酒。假裝無所謂的任淚肆無忌憚的往下流，他就那樣突兀的出現在我模糊的視線中。一步一步略顯盤跚的朝我走來，坐下。­

“小曼，和爸爸回家吧。”我無從得知他是怎么找到我的，就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。只是他言辭懇切的讓我沒有辦法拒絕，我更是破天荒沒有掙脫，任由他拉著。因為他老了，半年沒見，頭發竟然全白了！­

駱西涼，我曾一度為你，與他反目，幾乎成仇，甚至離家出走。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開始就錯了。但是我知道他確乎是真的老了。你雖然不要我了，我卻依舊還是他的小女孩。無論如何，他總會一如既往的愛我。­因為我是他最愛的，也是唯一的女兒。他說，我已經失去你媽媽了，我不能再沒有你。

我以為有專車接送就可以避免看到你，不過有的東西真的是無可抵擋。輕北抱著我的巴布熊，講冷笑話千方百計要逗我笑，輕北的確要比我健忘。我試著笑了，看到你的瞬間我的笑就僵住了，定格在臉上。人也仿佛被施了魔法愣在那里，不能動彈。­

十指相扣。刺痛了我的眼，剜疼了我的心。我等待著，也許你會說什么。你側過臉趾高氣揚從我身前走過，形同陌路。我的心臟狠狠往下沉，輕北急忙扶住我。

有的事不能因為它過了而不去回憶它，有的人不能因為他不愛我了而不去想他。我就是一個那么念舊的人，所以我真的不能容忍你的冷漠，你的無所謂，你的視而不見。我對爸爸說我想出去走走，他就把一切都給我安排好了。­

非洲，我們曾約定要一起去的地方。我曾坐在你的機車上，攬著你細細的腰。你開得很慢，因為我的心臟無法忍受。

那個時候吹著和煦的風，我閉著眼睛聽著你說，就這樣一直一直不停的開下去。我們就能到達唱淳樸歌謠的非洲村落。我還記著，你卻忘了。似乎永遠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的說喜歡你。你似乎永遠只會附和的說一聲：我也是。原來一直都是我一廂情愿。哀莫過于心死。我想該是不是到我放棄的時候了。

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很想告訴青禾你最寶貝你的機車，你不喜歡吃辣椒，你最討厭寫作文。不過我后來發現根本就沒必要。因為我看到你用機車換來的山地載著青禾滿大街晃悠，因為我看到你們在街頭大口大口的吃麻辣燙，因為我聽到你們在疏影亭大聲地討論文章……你一定很愛她吧？不然你怎么舍得改變。­

然而駱西涼，你從來都沒有為我改變過。所以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吧。

我不恨沈青禾，一點也不。因為除了她沒有人愿意不厭其煩的彎腰為我系松散的鞋帶，除了她沒有人愿意為我半夜三更陪我溜出寢室揀雨花石，除了她沒有人愿意忍受我無緣無故的無理取鬧……拋開我不愿承認的事實，駱西涼你和沈青禾真的好般配。­

我走那天輕北、青禾早早到了機場。我們寒暄，我們擁抱，我們依依惜別。我依舊期待著，到底不死心。但直到我轉身離開你都不曾出現。我真的令你那樣討厭？就好像上次我只是想告訴青禾一些關于你的事。你卻氣急敗壞的拉過青禾說，陸海曼你怎么可以那樣惡毒。惡毒，為什么？難道愛情真的沒有天長地久。分手之后我于你便一無是處。­

一念起萬水千山，一念滅蒼海桑田。再見，我短暫如煙花一般的愛情。也許我不能抵達的地方才是天長地久。­

二、駱西涼­

我抬頭看了看藍的要哭出來的天，飛機飛過劃出一條灼眼的銀色拋物線，扎的我的眼睛生疼。­

說好要給你的天長地久，如今的子虛烏有。不是我不想擁有，只是于我太過奢求。理想與現實是兩條交線，交點一出現就背對著越走越遠。我們的軌跡已經出現了交叉，所以今后我們要背對著，越來越遠。

“這樣做值得嗎？”輕北將手搭在我的肩上，隱忍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很殘忍，像個劊子手，親手扼殺了海曼的幸福以及我的。­

“沒有值不值得。只有她快不快樂。”又抬頭看了看天，難過的就要哭了。我并不是一個強哭的人。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，“海丫頭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。我要死了，她還能活。”

我試圖仰頭不讓淚掉下來，“這樣她頂多以為我變了心，傷心三五年就把我忘了，開始新的生活。長痛不如短痛。沒有人比我更希望她活著。我要她活著，好好的活著。你知道么？”­

我把青禾的手放進輕北的手心，“好好待我表妹。”然后我的眼前開始泫然。鼻血開始噴薄，落在海曼送我的白襯衣上面，緋紅的一大遍。­

海曼，我發誓：我真的沒有被外星人改造。我一直愛的都是你。只是上次那個意外真的太不簡單了。醫生說我顱腔里留下了太多淤血，隨時都可能血管爆裂而死，最多只能活三個月。三個月，我要怎樣兌現給你的天長地久？這世上有兩種愛。一種是愛而不得，另一種就如我愛卻不能。我辛辛苦苦的自編自導自演了這一出戲。傷害你不是我的目的。你每傷心一下，我的心便如千刀萬剮。­

對不起，海曼。今生你權當我負了你。今世的天長地久，我無緣與你牽手，我無緣與你一起走。若有來生，我一定將你捧在手心。親愛的，到不了的地方也是天長地久。再說一遍我愛你，你聽到了嗎？

三、沈青禾­

也許我才是故事最卑微的配角。我一直都是西涼故事的配角。­

其實我去醫院照顧駱西涼送飯的目的，一半是因為海曼，一半是為了接觸到他。那天，因為海曼心臟病又發作了，當她仰著蒼白的小臉讓我幫她去醫院照顧西涼的時候，我有瞬間覺得自己在犯罪。因為我也喜歡駱西涼。

經過內心無數次掙扎，我最終還是到醫院給駱西涼送飯。西涼就是在那時得知他病情的，他倚在窗口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煙。“天使，我只有三個月了？我該怎么辦？海曼該怎么辦呢？”他無奈的回過頭迷茫的對我說道。

“我知道你是海曼最好的朋友，所以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？”如果不是親眼所見，我真的不敢相信，叱咤風云的駱西涼會如此的無助。所以我們就安排了那樣一場戲。­

西涼真的很愛海曼。所以為了給海曼買一份像樣的生日禮物，他去當人家的替身演員。可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那樣的意外。也許天意弄人吧，老天爺就是喜歡開那么些不好笑的玩笑。

其實輕北一開始并不知道真相的。就像駱西涼一開始并不知道我是他老家表妹。

我之所以和顧輕北在一起全是因為海曼的竭力撮合。然而，我喜歡的不是顧輕北，顧輕北喜歡的也不是我。是的，顧輕北一直喜歡的都只有海曼。所以很多的時候，我都很嫉妒海曼，那么多人心甘情愿，無怨無悔的愛著她。我也情不自禁的喜歡她，海曼是那種好的沒有辦法讓你不愛的人。

盡管所有的人都罵我，說我是狐貍精，搶好朋友的男朋友。但為了海曼我不怕。可是我越來越感覺駱西涼和我自己越來越不堪重負。所以當輕北動手要打駱西涼的時候，我把真相說了。我無法對海曼遭受的煎熬無動于衷，太多時候我都好想沖過去抱住她，告訴她，駱西涼好愛她。如果再不找人說出來，真怕會崩潰。輕北抱著我泣不成聲。­

西涼說，天使，你演的真好。“演”？我哪里是在演，從小我就是一直追隨著西涼的足跡，考他讀的初中，考他讀的高中，后來又考與他相同的大學。我喜歡的那么隱秘，難怪西涼沒有發現！我真的不及海曼勇敢，所以我是打心眼里喜歡海曼這個姑娘。

海曼走了，駱西涼就真的撐不住了。雪白的襯衣開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花。我和輕北兩個人都扶不住他。疲軟的如一攤泥，攤倒在地上。­

我們遵照駱西涼的遺愿。把他的骨灰撒于長江畔。他說這樣他就可以順著水一直流，一直流。如果夠幸運興許他還能見到海曼。­

我和輕北站在岸邊。看著那些東西如同記憶般越飄越遠。也許，真的要我們到不了的地方才叫天長地久。­